达巴遗址探秘

达巴遗址探秘

发布时间:2016-07-14

有人把札达县誉为“土林环抱的地方”,从县城到达巴乡,这种景象一直断断续续地伴随着我们,成为一组千姿百态的景象,丝毫不亚于古格王国的恢宏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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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巴遗址局部

有人把札达县誉为“土林环抱的地方”,这话一点不假。从县城到达巴乡,这种景象一直断断续续地伴随着我们。本以为它会渐渐消失,没想到了达巴,它又集中起来,成为一组千姿百态的景象,丝毫不亚于古格王国的恢宏气势。达巴乡近在咫尺,远处喜马拉雅山上的白雪极目可见,在宏伟土林的辉映下,小小的达巴乡政府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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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林远眺。

  一箭之地,莲花开处
  达巴原是个约有4000左右人口的小王国,当时属古格王国管辖,兴起于10世纪,灭亡于17世纪,其兴衰基本与古格同步。而达巴遗址,位于西藏阿里地区札达县东南部达巴乡,距县城76公里,北纬31度13分,东经79度55分,海拔4500米,面积达15000平方米。其主要建筑分布在两座山脊之上,两山之间有山谷相隔,地势十分险要。它集古城堡、洞窟、土林峡谷为一体,具有极高的旅游、探险、考古和远古生物、远古气候变迁研究价值。
  据李永宪、霍巍和更堆编写的《阿里地区文物志》介绍,“达巴”在藏语中也译为“达布”,意为“箭头落地之处”。据说“达巴”为古格王国时期的“达巴王”(藏语称其为“达巴曲杰”)所建的王宫和城堡所在地。当年在选择修建地点时,达巴王引弓搭箭,一箭飞出,落地之处即生出莲花,呈现吉祥瑞相,于是便决定选定此处修建城堡和王宫。当地藏族群众还传说,在达巴的寺庙里原来还保存有“达巴曲杰”及其王后的两座灵塔,灵塔中完好地保存有达巴王及其王后的肉身,直到“文革”时才被破坏,从灵塔中出土有不少珍宝。又据该文引述,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AndersHedin)于1907年曾经到达过这一地区。在他所撰写的《穿越喜马拉雅》(TransHimalaya)一书中,曾用生动的文笔描述了他沿着象泉河,途经达巴、托林等地直到古格都城札不让一线的旅程,其中就有关于对达巴所作调查的记录,附有照片加以介绍。在4幅插图中,其中一副“达巴寺院的佛塔”照片,其三座佛塔目前虽已倒塌两座,但残存的佛塔废墟遗址所处位置与照片完全一致。差异在于三座佛塔的南面还有两座已倒塌的遗迹。另一幅图片与东面峡谷出口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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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建于土林洞窟之上,整个布局形如倒“Y”字型。
  以山谷为界,达巴遗址分为A、B两区,由数个群落构成。A区包括佛殿、民居、碉堡及防卫墙,集军事、宗教、聚落于一体;B区则是居民区,山体朝南的一面从上至下开凿有5层以上的洞窟,总数有200多眼,远远望去,密如蜂巢。

  一应俱全,雄伟严谨

  达巴王国的城堡遗址坐落于达巴乡政府所在地北坡土林的山顶上,呈北高南低走向,达巴河犹如一条哈达从北向东南流淌。城堡山脚距达巴乡政府机关仅200余米,垂直高度约300米左右。城堡建于土林洞窟之上,整个布局形如倒“Y”字型。城堡建筑遗址可分为四个核心区,即王宫遗址、佛殿和议事殿遗址、行政事务管理机构遗址和军事防御指挥机构遗址。
  王宫遗址处于城堡中心位置,残存房屋最多,规模最大,结构最为复杂。王宫建筑高度在5层以上,底部用片石垒基,依山夯筑,顶层用土坯砌成。正殿外墙涂成朱红色,有一条宽约1.5米、高约20多级石台阶通向王宫。台阶两旁砌有高约1.5米的女儿墙,从下向上仰视,王家的气派、威严与至高无上便呈现出来。残存房间使用功能区分明显,住宿、会客、仓库、过道、楼梯、厨房、厕所一应俱全。王宫下层东面洞窟呈约6×6米正方形,设有灶具,有较轻的烟熏痕迹,系为冬季取暖所致。窟内挖有4个壁橱,开有三个门洞,其中一个可通往会客厅,还有一个可通往餐饮洞窟和王宫顶层。东面门洞有门框痕迹,显示出既可防守、又可出击;西面洞窟空间更大,残存烟熏程度更深,呈台阶状,约有两个以上灶台,可供多人餐饮;北面房间面向峡谷并排设有8个0.2×0.2米的箭垛;南面房屋开有2个窗口,可居高临下,对峡谷情况一览无余。在通往王宫上层的楼梯过道旁,专门设有小房间,上面开有小孔洞,可用来识别判断上楼之人。
  王宫上层有4.5×4.5米呈“凸”字形经堂兼卧室。“п”形佛龛中绘有一尊坐姿约0.7×0.7米佛像,莲花宝座下绘有两头相对的小白狮子。画面布满20多个子弹孔和6个并排锥子状钻孔,加之雨水破坏更加模糊不清。房间墙壁经过精心抹平,因无房顶被雨水长期冲刷,已看不出是否绘有壁画。经堂兼卧室外有约2平米的小厨房,砌有灶台和烟囱,应为王宫小灶,上面开有采光窗户。
  佛殿和议事殿并排建在城堡宽阔处,面东斜坡20米下并排建有5座土坯垒成的佛塔。佛殿呈“凸”字形,坐西朝东,视野开阔。佛殿宽约13米,进深约11米,高约4-5米,墙体用土坯砌成,底部厚约0.6米。墙体凹处现3梁6柱结构,残存马尾松门槛宽约2.5米。“п”形佛龛垒有高约米余的平台。据76岁的村民次仁卓嘎和63岁的强巴拉姆回忆,该殿曾供奉有强巴佛铜像。“п”形佛龛南墙和殿内西北墙角残存有千佛画像。墙面用近似现代水泥的砂浆抹平,平整坚固,便于绘画。佛殿西墙系土林悬崖,为防坍塌曾垒过厚达1米的护墙。
  议事殿面积宽约10米,进深11米,高3米,呈4梁8柱,比佛殿稍显矮小。殿内西面设有“п”形佛龛,南面建有约5×5米的正方形套房,供达巴王休息或与来宾密谈。与休息室相隔有面积相当的套间厨房,可能是为达巴王和来臣使者提供餐饮的。议事殿后面有一羊圈,现仍残存有厚约3-4厘米的羊粪,这里曾经关着的可能是专供王室成员、来宾和驻军使用的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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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达巴遗址。

  行政事务管理机构与王宫平行呈条状,东西相距80余米。现残存房屋较多,开间较小,功能较全。东面有一座约6×6米三层高楼,墙体用土坯砌成,坚固突出。外墙涂抹朱红颜色,内设厕所,系由较高身份的王子或亲信大臣来驻扎掌管。站在高楼上,视野开阔,王宫与楼层之间有多个房屋门洞相连,联络便捷。高楼与普通房屋底层有十多个洞窟,所有洞窟都垒有灶台,洞壁挖有壁橱,整个洞窟经长期烟熏呈墨黑色。
  军事防御指挥机构或称军事指挥所,处于城堡北面最高处,现残存两层约4×4米夯筑而成的正方形碉楼,较为坚固。外墙与佛殿、王宫和行政事务管理机构一样刷成朱红色,显示出主人地位的尊崇。碉楼与前沿阵地之间挖有战壕,连接贯通,垒有瞭望射击孔,战壕下多处掘有洞窟,应是屯兵居所。站在碉楼上,对整个城堡景物一览无余,并能有效控制峡谷内人畜赖以生存的水源。



一览无余,神秘莫测

  在城堡遗址西北角土林峡谷的凸出处,挖掘有4孔相连的洞窟。从孔洞之处向外望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与城堡瞭望台和东面土林峡谷入口突出部分一起,构成了犄角防御之势。洞窟外平台处,同样与东面土林峡谷突出部分一样,残留有大量直径如拳头般大小的卵石,系战备中的“弹药”。窟内还垒有灶台,日夜驻守,不敢懈怠。特别是窟内绘有日月图案的壁画,在备战的同时,也会祈祷神灵保佑城堡安全。整个城堡处处设防,战壕相连,屯兵地下,防卫森严。这说明当时局势严峻,战乱频繁,系防卫所不可或缺,而古格人的英勇善战也由此可见一斑。
  在城堡遗址废墟上,笔者除发现了目前仍残存的近百个古代洞窟、6座佛塔遗迹和一个土林城门外,还捡到了一个铁盆、多块铁片、数块石锅残片和3块雕花木片。在5座佛塔遗址西南角斜坡上,残存3座冶陶遗址,并有一个面积达7-8平方米、厚约0.2-0.3米的朱红色外墙涂料(藏语“玛沙”)冶炼场。若文物考古专业部门加以全面、深入、细致的发掘整理保存,对于研究达巴王国与古象雄国、古格王朝的演变、继承、发展关系和“玛沙”的缘起、使用、传播等,可提供难得的考古研究价值。
  在城堡的东边土林峡谷,现残留120余孔洞窟。在面南垂直高约百米、刀削般的土林壁中部,掘有5孔相连、长约十余米的洞窟,集瞭望、采光、取暖三者功能为一体。在峡谷偏南土林中,有一条长过百米、中部有2个洞口、通往山顶寺庙的梯形洞窟。山顶的寺庙背靠土林、坐东朝西,3间厅堂约50-60平方米,外墙涂成朱红色,在霞光夕阳的照耀和土林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寺庙墙体内安放有佛龛,莲花宝座和局部壁画尚存。墙外残留10余米见方土坑,应系建寺打土坯和垒砌墙体形成。遥想当年建寺,从300-400米高度的峡谷,通过洞窟靠人力背水上山,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非崇高信仰和坚韧毅力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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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藏文玛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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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器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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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康熙年制”绘有青花龙纹的瓷碗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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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绘画残片。

  在峡谷土林中部,高度超过150米、三层洞窟密集的悬崖处,现残存有一座20余平方米的寺庙,墙外涂成朱红色,墙内残留壁画隐约可辨。这些密集洞窟应系专职僧人所居。在一处离寺较近、面积较大的套间洞窟里,厨房和居所处有明显划分,且采光、取暖充足,其门槛(宽约40厘米)进出两面格外光滑,笔者猜测可能系低级僧人在服侍活佛或高级僧人时,长期跪地进出摩擦所致。
  在峡谷土林北部悬崖处,有上下两层、下一上二、三孔相连格外显眼的洞窟。上面两窟相通,窟内有一高约10余米、直径约1米、手脚攀爬痕迹明显的垂直通道,应系专供峡谷取水所用。另一面向峡谷的洞窟内,绘有红白相间的“双日”和模糊不知含义的三幅壁画。从所处土林峡谷位置,笔者认为这一古老壁画对于研究达巴土林洞窟原始宗教信仰传承具有重要的意义。在洞窟的山坡上,笔者还捡到多枚石刀、石锥等石器,百多枚铠甲铁片和残铁勺,并拾到一块“大清康熙年制”绘有青花龙纹的瓷碗残片。这对研究洞窟的形成年代,具有极高研究价值。

  来于自然,归于尘埃
  遥想达巴王在此建立城堡,除了这里的土林形似吉祥莲花宝座外,还具有以下地理优势:一是达巴河流域有大片可供耕作的肥沃农地,其中生长的红柳正好提供建筑盖房的物质条件,并且土林四周有成片丰茂的草地牧场。二是东北西一线有半环状陡峭险峻、难以逾越的土林天险,东南峡谷可谓是居高临下、“一夫当关”,西南一线有形如刀削、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三是峡谷内有两眼泉水,常年不断,清洁便利,可供人畜饮用。四是峡谷西南面残存近百眼洞窟,可容成百上千人居住,这样一来既可屯备生产建设和经济发展的劳力,还可带来补充兵员的人口优势。
  根据遗址上的佛殿规模推论,其远不及日喀则扎什伦布、山南桑耶寺和山南乃东县昌珠寺规模。王宫规模也远小于山南曲松拉加里和札达古格遗址。或是受经济实力的限制,或是存在的时间短暂,从城堡残存的80-100眼洞窟、60-90间房屋规模推论,按每个洞窟和每间房屋平均可容5-10人计算,人口规模下限约在700人左右,上限在1900人之内。再从东面峡谷内泉水冬季流量推断,也仅能供数百上千人畜饮用。所以我大胆推论,历史上的达巴王要么是古格王朝封赐的诸侯王,要么是达巴曲杰自封为王或是后人尊称王这三种情形之一。
  在城堡的西面,有三条沟壑纵横、峰林突兀、千姿百态的土林峡谷,可供人们探险观光旅游。在城堡的东面达巴河岸,还有一条长约500米,高约800米,宽约30米的土林长廊,由土黄、灰黄、灰绿、浅紫红的砂砾岩构成。在东面峡谷内,还有十余平方米孔雀石层,这对于远古生物、远古气候变迁研究,也具有不可多得的价值。
  在与达巴遗址临行告别的那天,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慨万千。古老的达巴城建于土林之中,又随着岁月流逝终将归于尘土。曾经的辉煌不过是历史的一瞬,而发生在里面的悲欢离合也化作高原上的长风。遥远的,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默默祈祷:愿这座历经百年沧桑的古城,能够盛世吉祥、永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