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舞奇葩 嘉绒锅庄

圈舞奇葩 嘉绒锅庄

发布时间:2017-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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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内的金川县、小金县、马尔康县、理县、黑水县和汶川县部分地区,以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雅安地区、凉山彝族自治州等地,居住着讲藏语方言嘉绒话,以农业生产为主的藏族,自古以来称为嘉绒藏族。
  在嘉绒藏族众多独特的历史文化和民间文艺中,嘉绒锅庄因其舞姿独特优美,群众参与面广,而被舞学专家誉为“圈舞艺术的奇葩”、“民族艺术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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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人同舞
  前不久在四川马尔康举行的首届嘉绒藏族锅庄节上,万人同舞的场面气势恢弘,很是令人震撼。
  无论是参加锅庄表演的演员,还是观看演出的群众,当上万名身着节日盛装的人们涌现在阿坝州体育场的时候,你真的会感受到雪山圣水激越奔腾的梭磨河所穿越的马尔康城,正如藏文语意所形容的是一块“火苗旺盛”的圣洁之地,是那样的洋溢着吉祥、欢乐而热烈的氛围。
  随着舞蹈旋律的响起,锅庄表演开始了。首先是来自各个地方的代表团所组成的方阵逐一表演,然后是万人参演同场共舞。虽然每个方阵的风格各有不同,但舞蹈时大多是一男子手握串铃领舞,男在前女在后围成一圈,手牵手以顺时针方向舞动前进,动作由小到大,舞速由缓到急。跳到高潮时,男吼“喂喂”,女呼“哦哦”。狂舞时,男子还要打“呜吼”。或者,男女各为一组,圆形或一字排开等多种列队形式,男领队手握串铃,女领队手持彩巾,滚进、退出、交叉、并排、转圈,变化莫测,使你不由得感叹嘉绒锅庄这种民间艺术的伟大。难怪著名舞蹈史学家、北京舞蹈学院教授彭松先生在观看了嘉绒锅庄的表演后,感动地说,“嘉绒锅庄是民族艺术的奇葩”。
  日部乡巴郎村离县城有130公里的路程,是马尔康最偏远的村庄之一。为参加这次锅庄节,有122户648人的巴郎村特别组织了一支81人的代表队,坐五六个小时的车赶来。村长更足让告诉说,“我们那里可以说人人都喜欢跳锅庄”,但名额有限,想参加的人又很多,他只好动用“特权”把18岁的儿子泽郎恩波和15岁的女儿若尔嘉斯基给“弄进了表演队”。
  谈起锅庄,本就开朗的更足让更加眉飞色舞,“我们的锅庄是歌颂家乡亚拉神山的,它是藏地五大神山之一”。说罢51岁的更足让便边唱边舞蹈起来。据更足让解释,他所唱歌词的大意是——亚拉神山上有许多神药,叫药山,药山前面是金黄色的广袤土地,土地遍种五谷杂粮,粮食使人们丰衣足食;药山上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树木让人们免遭洪灾;药山背面有一片广阔的草原,草原上牛羊成群……在现场,我发现各地锅庄舞都有相似之处,动律变化并不大,“表现什么,一般都是以歌词来表达”,更足让说,除表达对家乡山川大地的热爱外,嘉绒锅庄还颂扬美好的生活,如《吉祥的日子》;颂扬男女间纯洁的爱情,如《扎西拉》,以及歌颂大树、格桑花等美好事物的。
  虽说是锅庄节,但大家更像是来参加服饰表演的。狐皮帽子、水獭皮镶边长袍、绸缎或银饰腰带、真皮靴子,再配以金银珠宝、珊瑚首饰及藏刀,真是雍容华贵,气派十足。嘉绒藏族男子的服装与其他藏地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妇女则更多地受羌族服饰影响,同时还可以窥见汉、羌、彝、回等民族的服饰特点,别具特色。当地人告诉说,即便在嘉绒本地,地域不同,妇女的服饰也是各有特色的。果然,我在后来整理图片时发现,虽然戴头帕、拴围腰、腰拴彩带是一致的,但头帕的图案、围腰的装饰、衣服的样式和配饰,卓克基、草登、日部、党坝(均为当地地名)各地都是有差别的。因此有专家说,嘉绒男子的服饰体现了与其他藏地的联系,而妇女则显示出嘉绒藏地本身的个性。

  看台下,人头攒动的锅庄舞者载歌载舞,引得看台上观众喝彩阵阵。马尔康县政协退休干部、现年82岁的祝斯甲打小就会跳锅庄,他说,如此规模的锅庄舞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瞧见,“真是开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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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花节
  在嘉绒地区,锅庄可以说是当地人们的一种最普遍的群众性文化娱乐方式。夏日,人们摆上酒坛和瓜果食品在草地上欢跳;冬天则燃起篝火,喝着青稞酒狂舞。不择时间和地点,人多时可以数十人数百人一起跳,人少时三五人也可以跳。而流行于嘉绒地区,以马尔康梭磨河和理县杂谷脑河流域最盛行的藏族民间传统节日看花节里,人们甚至是一连几天几夜地跳。
  这个时节,美丽的阿坝草原上草木葱郁,百花竞放,草坝上随风摇曳的成片青稞在高原热烈的阳光照耀下,正一天天的展示出成熟的色彩。而就在此,庄稼锄草之后至收割前的旧历五月至七月间,正是嘉绒地区比藏历年还要热闹的看花节。
  于是,平时只有老俩口在家务农的老叶家又热闹起来——在成都某酒店做迎宾小姐的大女儿康乐回来了,在四姑娘山景区某娱乐场所当舞蹈演员的儿子仁青洛依尔回来了,就读于汶川财贸学校旅游专业现正在外地实习的小女儿桑吉卓玛也回来了。按照习俗,老叶家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在村庄对面山间的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搭起帐篷,帐篷里除备有丰富的酒水和各种佳肴外,老叶还将新买的一套卡拉OK设备搬来了。全村三四十顶帐篷围成一个大圈,很有气势。老叶说,之所以围这么大个“坝子”,在于大家好手拉手跳“圈圈舞”(锅庄)。
  嘉绒藏族的看花节一年要过两次,夏日的看花节藏语叫“仁古若木尼”,是以村为单位到草坪上野营,意为“到野外去聚会享受大自然景色”。史料记载本为纪念英雄格萨尔王当政和更名。另一次是在11月左右,藏语称“档日若木尼”,意在庆贺丰收。“所以,看花节基本上是一个寻求欢乐的节日”,老叶说,人们在经过春播、锄草等紧张劳作后,离开农活繁杂的乡村,摆脱一切事务,全身心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或饮酒作乐,或载歌载舞,不分白天黑夜地享受大自然的赐予,“这样的美好时光,往往会持续十天半月之久,之后,拔灶返村,开始收割或上山砍柴的紧张劳动”。
  老叶今年50岁,是马尔康卓克基镇西索村人,因为父亲是汉族,所以他有一个汉族名字叫叶定安。老叶说,这种情况在当地是很常见的,“历史上我们的祖先与内迁的汉、羌、回等民族长期混居生活,所以嘉绒的血统是多民族的,这恐怕也是嘉绒能歌善舞、性格开朗、易于接受新生事物的原因吧”。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老叶介绍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北京、上海、深圳……,只要有钱挣,老远的地方也有人去”;较之过去,大家除搞农业生产外,也从事养猪、搞运输、建筑等副业,“就拿看花节来说,以往是自己过节,自娱自乐,现在我们也把它作为一种民俗旅游的项目,开始有偿接待游客了”。
  除进行赛马、摔跤、射箭等活动外,将看花节推向节日高潮的当然是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跳的锅庄。因为看花节最早是源于对山神的崇拜,所以在看花节的头一天,人们会带上物品到山顶煨桑插经幡,并由一名德高望重的人念祭词,祈求神灵保佑,六畜兴旺,庄稼丰收,人类幸福。之后,人们把带来敬神的食物、龙达(风马)等抛撒向天空,然后大家围坐一圈把敬神剩下的酒拿来边唱边喝,情至高处,大家便手牵着手,跳起锅庄,于是,蓝天白云下的绿色草原呈现一片欢腾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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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绒锅庄
  深藏于青藏高原东缘的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县,在历史上系原嘉绒藏族十八土司中梭磨、松岗、卓克基、党坝等4个土司的属地。作为嘉绒地区的腹心地,马尔康地区盛行的具有原生态民间文化活动特征的“四土锅庄”,在嘉绒地区久负盛名,因此有舞学专家把马尔康称为“嘉绒锅庄的故乡”。
  锅庄对于马尔康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尤其是在乡村长大的人来讲,是从小就开始接触了,所以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会跳锅庄。著名作家、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尘埃落定》的作者阿来是马尔康梭磨乡人,他介绍说,真正民间的嘉绒锅庄首先是庄重的,无论是节日的广场,还是在一个村庄,甚至是一个家庭的火塘旁,起初有人开始吟唱,于是大家手牵起手来。刚开始节奏很缓慢,只是领舞老人手里拿的铃铛发出的一个简单的节奏,然后慢慢摇晃,慢慢地趋向快的节奏,慢慢地变成欢快而热烈的圆圈舞。欢快总是节目最后的一个高潮,之前有非常漫长的铺垫,而这个时候它是抒情的庄重的。“这与嘉绒藏族庄重、沉着的性格有关。而这种性格又与嘉绒藏族发展变迁的历史以及那里非常美好的高山大川的自然环境有关。那里的山都是雄伟的,奔腾的河流都是千回百转的”。
  “我成长在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时的藏地农村非常贫困。人在贫困的时候会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世界并不美好。但那时我们并没有觉得无法生存,世界也不是丑恶得无法容忍,现在想来,在那么贫困的条件下,实在是锅庄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制造出很多的欢乐,从而给了我们心灵很好的安慰。”阿来说。
  嘉绒锅庄以歌铃和节日不同分为大锅庄和小锅庄。历史上嘉绒地区是苯教最兴盛的地区,而苯教又最注重神灵的崇拜,修桥、铺路、建房都要祭神庆祝,迎送上层人物也要祭神集会。这样便出现了颂扬日月山川、歌颂上层的锅庄,为大锅庄。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感情越来越丰富,除了对日月山川和上层人物的崇拜之情外,人们还要抒发自己的欢乐之情,男女间的爱情及对周围事物的态度,这样,就在大锅庄的基础上出现了小锅庄。所以,大锅庄一般形式庄重严肃,曲调深沉洪亮,舞步沉着稳健,歌词以颂扬祝福为主。而小锅庄则曲调灵活,歌词生动诙谐,内容不拘一格,动作活泼随意。
  嘉绒藏族和其他藏族一样,对神灵和佛祖是非常虔诚的,于是,表达这种虔诚之心的大锅庄自然比仅仅抒发个人激情的小锅庄的应用范围要大得多。大锅庄不但在节日里跳,庆典上跳,即便是平时的小聚会、饮酒时也跳。一场锅庄活动,必须先跳大锅庄,跳到高潮时再插以小锅庄,最后再跳大锅庄收尾。
  嘉绒藏民爱跳锅庄,也爱喝酒,酒和锅庄是相辅相成的。难怪,在藏民过看花节的帐篷里,我发现几乎每个帐篷都储备有大量的酒——青稞酒、啤酒、白酒,原来“跳锅庄有酒,才会有吸引力”。在跳锅庄时,往往是大家先喝上几口才开始跳,跳完一曲停下来再接着喝,然后又接着跳,如此往复,通宵达旦。在锅庄节时,我还有幸观赏了极富生活气息的“千多”锅庄,它便是以酒碗和酒作道具,舞蹈时男舞者要用嘴把女舞者手托茶盘中盛满酒的碗含起来一口喝干。此时众人一边帮腔,一边跳。歌词大意为——
  喝酒呀喝酒,大家来喝酒;
  跳舞呀跳舞,大家来跳舞;
  欢乐呀欢乐,大家来欢乐。
  是的,喝酒,跳舞,欢乐,这从侧面反映出嘉绒藏民族热爱生活的乐观性格,以及嘉绒锅庄的浓烈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