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天文历算学研究的历史与现实

传统天文历算学研究的历史与现实

发布时间:2019-09-11 来源:中国西藏 责编:顿珠曲珍

西藏天文历算学,发展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它是藏族人民在长期生产实践和社会生活中创造出来的,并在此基础上吸收了国内外其他民族的相关学科成果发展起来的。其历史悠久、文献丰富、自成体系,千百年来在藏族人民的生产和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历史上曾出现过众多天文历算学家,极大地发展了天文历算学,逐渐形成了浦尔派和粗尔派等多种历算学派。

西藏的历法具有鲜明的特点,在世界历法之林中独树一帜,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历史上曾先后颁布发行过萨迦历书、粗谰历书、敏林历书、八蚌历书、门孜康历书等,而其编制也进一步趋于完善。公元1916 年拉萨门孜康成立后,发行了以《敏林历书》为蓝本的《门孜康历书》,天文数字的计算和编写方法主要依据浦尔历算经典《历算总论白琉璃疏》一书,吸收了各派历法的精华,赋华丽的诗文于其首,插精美的图画于其中,以木刻版发行于西藏及其他涉藏州县乃至部分邻国,其形式也符合藏民族的传统习惯,所以深受广大农牧民及各界群众的欢迎,享誉四方,在当今现代天文、天体物理、气象等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依据西藏天文历算学原理编写的西藏气象历书在西藏高原上仍然起着重要的作用,发行到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省(区)的各个藏族地区和不丹、尼泊尔等邻近高原,每年的发行量达到十几万册,深受广大农牧民群众的欢迎,在人民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指导农牧业生产和气象预报等方面均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现在国内外对于藏族文化的研究都非常重视,语言、文学、历史、宗教、社会、经济、艺术、医药等等,许多方面都有人在进行研究,近年来研究的成果也越来越丰硕,呈现出喜人的景象。但是在天文历算方面进行深入地探索的学者却不多,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人文学科的学者们以为天文历算是非常专门的学问,需要高深的数学和天文的深厚根底,以至望而生畏,不敢问津。二、自然科学的学者们,受到语言文字的限制,无从下手。即便找到一般的藏语翻译,由于译者没有专业知识,难以如实地、准确地转达原意,研究也很难深入下去。三、藏文的历算著作的传统写法是一种口诀式的,其目的是便于背诵、记忆。由于每句的音节数目必须相同,难免有缩减之处,其中又夹有大量的代用的藻词、异名,因而难于理解。如果不是经过老师的口头讲授,再经过自己的实践,即便是藏文水平较高的人,也很难入门。四、有些人认为现在已经有了现代科学的、精密的天文学,藏历已是过时的、落伍的东西,不值得再去学习和研究了,他们不懂得研究民族传统文化的意义和价值。由于这些原因,藏历在长时间内没有被系统地、全面地加以介绍,从而使人们产生一些误解,有的人以为他基本上就是汉历,没有多大的不同;有些人看到藏历新年与汉族的农历春节有时相同,又有时不同,不知其所以?有些人看到藏历的某些特点、尤其是“重日与缺日”,而不明白其历算学上的意义,再加上这些特点常常被卜算、占星所利用,就以为都是迷信的东西,没有研究的价值。


1979 年,黄明信先生参加了《藏汉大辞典》的编写工作,由于工作的需要,编写组里正好有一位精通藏历的桑珠加措先生,于是向他学习了普遍采用的藏历的基本教材——拉加寺襄佐松热罗卓达吉所著的《白琉璃、日光论两书精义聚众法王心要》(简称为《时轮历精要》)。按照其所给的公式和数据作了一个日食和一个月食的实际演算,证实了自己的理解不错,然后把它翻译成汉文,从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请来了专家陈久金先生,对之做出了现代天文学的解释,其后又学习了藏传时宪历,这才真正摸清了藏历的基本情况。先在西藏社会科学院的期刊《西藏研究》上用汉藏两种文字发表了几篇论文,得到了汉藏两族学者的认可,然后把这些成果汇集成《藏历的原理与实践》一书,1987 年由民族出版社出版,填补了这一研究领域的学科空白。初版只印了1300 册,不久即售缺,又加印了4000册,对于这样偏僻的学科,居然有这样多的读者,是始料所不及的。不过其重点在于日月食的推算,对于一般的读者来说,内容比较深奥。1994 年黄明信先生又写了一个科普性的小册子《藏历漫谈》,其后又应青海人民出版社之邀,写了一本《西藏的天文历算》,篇幅大小介于前两者之间,内容除增加“藏历典籍经典录”之外与前者基本相同。

1987 年以后,黄先生对藏历没有做更进一步的深入研究,但是前几年他发现许多很重要的词书,包括在全世界负有盛名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但至今仍在谬种流传。因而又写了一篇文章,刊登在《中国藏学》2006 年第二期上。在这篇文章里通过对这些错误说法的驳斥,阐明了西藏传统天文历法的基本面貌。以上是国内学者用汉文进行研究的一些情况,总之,除了黄明信先生和陈久金先生以外,国内学者基本上无人涉足西藏天文历算的原理研究(指用汉文)。

按常规来讲天文历算学的研究领域应是纯天文和历算方面的,但由于西藏特殊的历史文化背景,以及所处地理环境影响,西藏天文历算学的研究领域较广,不仅包括了五大行星运动值的推算。闰月和重缺日的设置、日月食的预报等,还涉及到依据天文历算学原理推算各地适宜的农耕牧作时机、物候、节令、人体脉象变化周期,特别是中长短期天气预报等,研究内容辐射到多个相关学科领域。每年由藏医院天文历算研究所推算编制的藏历历书基本上包括了上述内容,因而可以说“西藏天文气象历书”是天文历算研究成果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

历史上曾经于1921 年、1938 年、1947 年和1957 年先后4 次在钦热罗布大师的亲自主持下组织各地的天文历算学专家集中对藏历历书的有关内容和体例进行了深具影响的研讨和匝定工作。

1960 年西藏实行民主改革后的几年内,天文历算工作得以继续开展,从1966 年开始,由于受“文革”的影响,天文历算工作中断近7 年之久。1972 年底,各项工作重新恢复后,在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的要求下,藏历历书的编制和出版又重新步入了正规的渠道。

1978 年4 月,藏历编辑室组织人员编写了《西藏星算天象基本知识》一书,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10000册;1983 年4 月,时任天文历算研究所所长的次称曲觉先生编写了《天文星算发展简史》一书,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对普及藏历知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为了更准确地编写藏历历书,天文历算研究所和西藏天文历算学会每隔两三年都要组织专业人员下乡深入到西藏的农牧区各地,了解藏历历书的使用情况,考察藏历历书中有关天气预报、农耕牧作时间、各种节气时令、自然灾害预报的准确性,并对有些内容进行必要的更正和调节,使藏历历书更好、更准确地为人民群众的生活服务,为农牧业生产服务。

每12 年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数据运算是门孜康约定成俗的传统,1987 年8月,由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天文历算研究所牵头,召集日咯则、山南、那曲、阿里、昌都地区藏医院天文历算专家共二十余人,对公元1989 年至2000 年间的天文历算学基本数据进行了统一计算,保障了1989 年至2000 年间藏历历书的编制有了科学的依据。


时至1998 年,上一轮运算数据已基本用完,新一轮12 年的数据运算已势在必行,此事关系到未来12 年藏历的编制工作,事关重大。藏历的编制首先要立足于科学的数据运算,没有科学的、准确无误的基本数据作为依据,藏历的科学性与准确度也就无从谈起,为了确保计算工作的准确性,此轮计算工作采取了人工计算和电脑编程计算结合对照的方法。特别是在电脑编程计算方面,利用银巴同志从1993 年开始研制的用QUICKBASIC 语言编制藏历基本数据计算程序,完成了藏历体系派五要素、作用派五要素、太阳日五大行星运动值等藏历基本数据,实现了人工计算和电脑计算结果的对照。微机投入此项工作也算首开先河,意义深远。

1985 年,天文历书研究所完成了《第十七绕迥时迴轮历精要补编》一书的整理和编写任务。该书于同年6 月,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8 月份,荣获西藏自治区科学进步二等奖。

1988 年,西藏天文历算学会名誉会长、西藏著名天文历算学家桑珠加措先生编写了《藏历运算大全》一书,

1990 年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并先后在甘肃、青海、四川、北京等地举办了多种形式的历算培训班,普及了西藏天文历算学知识,培养了许多后继中坚人才。

1991 年,天文历算研究所的银巴单独编写了《三十年藏历》一书,其中包括了1991 年至2020 年间的藏历日序数、藏历重缺日、公历日期序数、农历日期序数、星期序数、二十四节气等,该书于1993 年9 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了10000 册。

1993 年,在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天文历算研究所的牵头组织下,由强巴赤列先生任主编,慈诚坚赞先生任副主编,成立了《西藏藏历学大全》编写委员会,组织了共有21 人的专门编委会,正式开始编辑工作。约600 万字的《西藏藏历学大全》一书于1995 年底编写完成。1999 年8 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在其出版之初便荣获全国优秀藏文图书一等奖,1999 年9 月,再次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颁发的中国图书最高奖——第四届国家图书奖。2000 年6 月,荣获自治区科技进步一等奖。


由于社会和时代的不断变化和发展,各种层次的读者对历书的需求也有所变化,为了适应这种发展变化,满足一部分读者的需求,从2000 年开始,西藏天文历算研究所又开始编写《藏历简明历书手册》,该手册查阅方法简单、内容简要概括,携带也很方便,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广泛喜爱。

2001 年3 月,根据自治区政府的要求,天文历算研究所的银巴和阿旺桑步两人合作,开始编制《西藏万年历》,至2002 年8 月全部完成。该书包括了公元1年至公元2050 年共两千多年间藏历体系派和作用派的日期序数、藏历重缺日、公历日期序数、农历日期序数、星期序数等。这项工作如果用传统历算计算工具沙盘结合最快的运算表格进行计算的话,一年只能推算出226 年的基本数据,依次类推,计算2 千年间珠孜(体系派)和杰孜(作用派)的基本数据则需要17.7 年的时间,所需时间、费用、人力都很多,但准确性很难保障。他们采取的办法是利用银巴编写的计算机处理软件,将藏历的数值倒推至公元1 年,然后以公元1 年为历元进行数据推算和输出,速度快、精确度高。

至于国外的研究,以前我们只见过德国人舒迪特1973 年用电脑做出来的1027—1971 藏历西历换算表,但是国内不易得到,而且止于1971 年,对其具体内容和准确与否,我们没有做过研究。听说别的国家的藏学家也有藏历方面的研究成果,但由于没有交流机会,具体内容不得而知。